2014年4月4日 星期五

大比

大比逝世已一個多月,至今仍不時想起他。

我和大比是中學的同學,彼此早已認識,但是成為好朋友却是在中學畢業後的大學预科班,那時功課較為輕鬆,課餘時有多些時間和同學交往,從而建立起深厚的友誼,終生不變。

曾笑語說和大比是「不打不相識」,「打」者,打麻將也。我和他就是在麻將枱上成為深交的。當時有位世伯有層丟空不出租的房屋,我和幾位同學,多時在週末在此相聚竹戰,大家無拘無束,無所不談,打麻將實為增進友誼及彼此認識的媒介。

大比給我最先的印象,是一個温文有禮的青年,最羨慕的是他穿的恤衫永遠都是那麼潔白筆挺,相處加深後,體會到他樂於助人,極重友情的性格,應承朋友去做的事,一定辦得妥當。我們開他的玩笑,多大他也不介意,反過來他却絕不過份。

讀完預科班我進大學,大比出社會做事,我在大學期間再沒有打麻將,大比則勤奮工作,見面雖僅限於偶爾一次的聚會,大家的友情依舊。他的幹勁使他一早奠定事業的基礎,他和青梅竹馬的女友結了婚,成為他的賢內助。

一九八○年代,大比舉家移民加拿大,之後便失去聯絡二十多年,直到互聯網普及,同學們互通電郵,得以再和他連繫。知道他移民後再創故業,公司辦得有聲有色,生活安穩,固然可喜,但當他告訴我幾年前患上癌病,一直都在接受治療,我的心裏感到颇不舒服。

二○○九年八月我到温哥華,就和他久別重逢,會面時見他還是以前的大比,仍是一臉英氣,且增加不少祥和的感覺。大家都有說不完的話,除了互道別後情況,他更把他患癌的經過和治療的歷程,詳細的說給我聽。抗癌期間,他勤習書法,從中得到不少喜樂,及減輕痛苦。對他的堅忍、鬥志和勇氣,十分佩服。

此後我們見過好幾次,每次都是那麼開懷,每次都那麼珍惜相聚的時光。懷往事,說要找回昔日的「麻將脚」再戰幾百回合;談宗教,他告訴我他重返久違的教堂,感受平和安寧的氣氛;論生死,,大比熱愛生命,愛家親朋,使每一天都過得有意思,他曾經滄海,早已養成豁達的人生觀,泰然心安面對隨時發病的情況。

去年七月他俩夫妻來灣區,除了安排與同學晚飯外,我還和他去那柏酒鄉玩了一天。那天最令我喜出望外的,是他送給我的書法集,這本書法集收錄他十年的習作,由隸書到草書,他以帶病之身,祇是十年便能寫出這樣精釆的作品,其天資與毅力可以想見,我非常喜歡他以板橋體寫的幾篇。欣賞之餘,還相約他以書法我以篆刻來合作孫子兵法的名句,祇可惜已無法實現。

迭受病魔折騰,大比又能再消幾番風雨。他的病情在去年尾轉壞,和他通電話時,他仍開朗樂觀地說正在努力抗病,還記得我們七月之約。可是在農曆新年期間打電話擬和他拜年時,他太太接電話說他已身在醫院,他要和我說幾句,但已有點口齒不清,我除了慰問語,難過得什麼也再說不出來,甫收綫眼淚就掉下來了。果然不久便接到他的死訊。


再看你的書法集,心裏說句:「大比,你是勇者,你此生無憾,我會永遠懷念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