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二十歲那年,放暑假時在一個青年中心當義工,加入中心的青年服務團。做義務工作服務社會,樂在其中,同時學到不少處世之道。最大的收穫,是認識十幾位年紀相若的朋友,服務團解散後仍然繼續來往,成為終生老友,即使各奔前程,結婚生子,移民海外,仍然保持聯絡,至今已逾四十年。
記得我們有一次在大嶼山的散石灣組織一個夏令營,日間程序緊密,大家都很努力去照顧參加的青年。到了晚上節目完畢,青年們進營房準備休息。我們去營內的球場,席地而坐,談天說地聽音樂。聽到一首由 Beatles 唱的 When I Am Sixty Four 時,我提議我們在六十四歲重聚,大家都說好。當時的小伙子,那會認真去想及六十四歲這麽遥遠的日子,但歲月如梭,彈指間大家都紛紛「登陸」。去年回香港和幾位團友相叙時,舊事重提,也就促成今年遠遊法國的「花甲之旅」。
一行十一人,從六月尾到七月中,先在 Paris 乘火車南下Avignon,租了兩架車,由Avignon 玩到Bordeaux,再乘火車回Paris 玩三天才結束旅程。兩個星期在法國南部,遊覽過不少地方,看古羅馬帝國的大橋、劇場和鄉村遺跡,走中世紀的村鎮、修道院及教堂,逛市集,尋找著名畫家Van Gough 及Cezanne的足跡,瞻仰Lourdes 之聖母顯靈處和大教堂,漫走名城Bordeaux等地,確是心曠神怡,美不勝收,這遊程以後或會選擇來寫寫。
法國的美食舉世聞名,我們自然不會錯過。這次旅行並沒有去過高級餐廳用膳,却嚐到不少美食,皆因我們好些晚餐都是自己動手做。我們在 Avignon和Labastide d’Armagnac 两地都租了一間屋各停留七天,前者是小酒店形式經營,所以弄膳不多和做些比較簡單容易的菜式。到了後者可不一樣,租來的屋子就當作自己家那麽方便,一位團友的法國夫婿的祖居就在這裏,這位仁兄既懂吃又懂煮,我們到步當晚的鵝肝及鴨腿就傾倒眾生,其後的燒雞那恰到好處的火候更令我們讚不絕口,幸好我們也有大厨四哥一夫當關,從白酒煮青口、焗蝸牛、到甜品的 crepe,味味皆精,功力與法國姑爺不遑多讓,我們真是口福不淺。
不要以為出外用餐都是好吃,我們在 Avignon 中心區便嚐到一個最差的法國晚餐,頭盆的沙律還算可以,主菜幾款都味同嚼蠟,甜品更乏善可陳,加上服務員愛理不理的態度,真不知這家餐廳為何仍能立足。反而在海邊小鎮 La Ciotat 吃十塊歐羅一客的午膳,鴨片沙律色香味全,燒魚鮮香甘滑,是吃過最超值的一餐。
回到 Paris 有一個喜出望外的收穫不能不提,就是我們一位團友找到她的好友白水兄帶我們去遊羅浮宮博物館,在两個小時內,集中去看古希臘雕塑和中世紀名畫。這两小時就像上了一節精釆的藝術課,白水兄的導賞造詣之高,特別是拿這些藝術和中國同期作品的比較,令我感激讚賞不已。後來我到d’Orsay 博物館看畫時,多麼希望能夠再有白水兄在旁指引,使我更能領略這些名畫。
這次旅行無可取代的享受,便是與團友相聚的時光。這些年來,雖然大家都有聯絡及出遊,但超過十人和两星期還屬首次。除了幾天較為輕鬆的節奏外,其餘的日子都是早出晚歸,很開心大家仍有精力去支持,更開心是我們有不少時間共聚、遊玩及暢談彼此情況,昔日的情懷,並不因年華老去而有所改變,仍是毫不介懷的開玩笑,真誠的分享與關心,我們的友情比醇酒還醇。看大家在市集採購新鮮果菜時的呼應,看大家走進薰衣草田時的喜悅,看大家穿插於向日葵花拍照時的「枝整」,恍如時光倒流,這不就是數十年前做義務工作時的我們嗎?
當年聽When I Am Sixty Four 祇是因曲名提議重聚,真料不到竟然在losing my hair 之時實現。我們在 Paris 分手時,甚有依依不捨的傷感。在歸途上想起這首歌,滿懷感激,默默祝福大家都能保持健康再結伴同遊。團友們,我有一晚曾向大家衷心說得到你們做朋友是我的福氣,現在再讓我向你們回應一句曲詞:I still need you!